说到放下,也要谈一谈钟居士。
前面曾说到钟德华居士。他原在交通银行任襄理,共有八个儿女,一生清廉,是个一芥不取的人。全台湾的人都有冰箱了,他才有能力购置一台冰箱。他的儿女都很争气,个个努力上进。一九七三年那年,他刚刚六十岁,有一天他打电话对我说,要办理退休。我当时颇为奇怪,我说你还未到六十五岁退休年龄啊,为什么要退休呢?
他说,自己吃素多年,念佛多年,现在孩子多数都自立了,提早退休,专心念佛,也给年轻后进多一些晋升机会。
钟居士是自己放下的,倒不是老师的劝讲。钟居士在社会上,始终坚持做人的正直正派,为人处世都很诚恳。
后来他一度曾在十方书院帮忙。那时南老师及协会的人是在九楼吃饭,不是素食;十二楼书院有出家人,故而是素食。南老师时常劝他注意身体,不一定要吃素,可是他认为既然发了吃素的愿,一定要守这个信,故而始终坚持如一。
当他离开书院时,来向南老师告辞,听见老师对他说:
“你回去专心念佛吧!既然放下了,就什么都不要管。就算我再叫你来,你也不要来,如果我向你借钱,你也不要借给我,一切放下不理,专心念佛!”
我们在办公室另一端的人,听到了老师的话,个个心中暗笑,笑老师真够迂的!既然要他拒绝你,应该根本就不开口找他,更不向他借钱不就行了吗?
后来我想,大概老师是加重语气,嘱咐钟居士丢掉情面这个包袱吧!
钟居士真的专心念佛了。廿六年过去,他始终如一。当我写此文时,他已经八十六岁了,依然耳不聋,眼不花,声若洪钟,与大众一块念佛时,他的声音感动着周围的人。
不久前,行廉姐的复旦大学同学焦翠英会计师从美国回来,我和她一同去看望行廉姐和钟居士,那时他们都住在寺庙中。焦会计师请教钟居士每日修持的情况,以作为她在美国退休生活的参考。
在钟居士叙述的过程中,说到了一件奇怪的经历。有一天的夜晚,他睡觉时晕死过去了。虽说晕过去了,两脚却乱蹬,发出很大响声,被邻屋的人(寺庙工作人员)听到了,连忙禀告住持大和尚,岂知那住持竟说:
“不要理他!”
这人不懂住持为何如此,自觉不能不理,就打电话给钟家的孩子们,连忙送钟居士到医院去了。
钟居士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打点滴,颇为奇怪,就问道:“怎么回事?”
儿女们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医生也始终没有说出个道理,只说可能血压太低了,血糖太低了。
第二天在老古办公室,我向闫修篆乡长提到这件事,他立刻说:
“南老师不是讲过吗?当气机到达后脑不能通过时,与两腿关系很大,所以脚才会乱蹬。”
这句话提醒了我,的确是听老师上课时讲过,好像书中也记载了,可见自己平时不用心,记不清楚(仍是一个旁听生)。但想到此事与钟居士关系很大,他平日知道南老师太忙,故而不愿去打扰老师。此刻我也为了求证心切,找个机会在电话中请教老师。当我说到钟居士两腿乱蹬时,老师就说:“那是气脉通到后脑时通不过去啊!”
当我又说到住持大和尚说“不要理他”时,老师就说:“可能那位住持是懂得的!”
气不通过是暂时现象,如果真死了,脚也不会蹬了。当时如能不理它,待气机通过去就行了,修行功夫也更上一层楼了。南老师又说:“钟居士一生做人做事诚恳规矩,老实修行,此生必有成就,来世再来人间,也必不退转。”
钟德华1997
南老师的这几句话很重要,我立刻记下来,寄给了钟居士。他后来对我说,南老师的话解除了他心中的疑虑,并向老师致谢。
最有趣的是,此后不久我到北京去了。一次,偶尔谈到这件事,并拿出那天钟居士与我们的合照,有个年轻的朋友说想要那张照片。我很奇怪,就问他:“你又不认得他,要他的照片干什么呀?”他说:“给朋友看看,增加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