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系读者投稿,并授权发表,在此向作者致谢!
去年(2016年)的这个时候,手里已经拿到了开往心目中圣地太湖的车票,惊喜、激动,心情难以言表。朝思暮盼,此生未能完成与先生谋面的心愿;此时此刻,却又终于有机缘能够去到老师最后的驻锡之地,与清风明月,共同倾诉这20年对先生的渴仰与怀念。
先生辞世时,我曾写过一篇长文。但界限是模糊的,我充其量只能算是先生千千万读者中的一员吧。只是却不由自主地从一开始就习惯地称先生为“老师”了。而在20年的风雨之中,先生的地位在我心目中始终未变,越来越有高山仰止的敬重。20年中,一直将先生作为我再生的父母,处事的准则。又虽未亲见先生之面,却在20年的冥冥之中,时时感受到先生的厚爱与加护。
我认为,我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小时侯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楼的青石上胡思乱想,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我为什么不知道小伙伴们心里想什么?土地表面如果没有这么多建筑物会是什么样子?我总感觉到我与我的影子共同生活。
孤独感,再加上家庭、学业,生命过程中大大小小事的激荡。苦闷、彷徨在心中也越积越厚。
爷爷过继到奶奶家,奶奶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曾祖母一辈子念佛茹素,活到90多岁去世。曾祖母离世时,小小的还不太记事的我正在屋里玩耍,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生死。自己一直以来对生死的没有概念,或许就起因于此。而曾祖母的念佛茹素,其实也是我在曾祖母去世后才从家人的嘴里得知的。
但奶奶并不信佛。后来入了基督教,每个星期约了一帮前邻后舍的老太太们在屋里唱赞诗,每次吃饭前也祷告。我家的房子在奶奶房子的前一排,奶奶不识字,我常在晚饭后被奶奶叫了去,替她抄赞美诗,给她念《圣经》中的某一部分。或者在奶奶处吃饭,饭前也祷告,但我总感觉与奶奶的信仰离得很远。
伯父是一名军人,父亲是老师,在他们的字典里,是无神论的。
上高中时,时间已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有同学的奶奶收到从台湾邮寄过来的佛经,我感觉很好奇,仿佛生命中知道这个东西,我便让同学带到学校给我看。小小的本子、竖排的繁体字,一个字也不认识。这是我与佛经的第一次接触。
气功开始传播时,是在初中,但记得是在高二、高三时,气功热达到了顶峰,东摸西摸零零碎碎地接触了些东西,但他们从未走进我的心里。
心情的苦闷,再加上父亲从小至大的严厉管教,这种孤独与苦闷的心情在高中毕业可以说达到了极端。
复读一年,还是逃脱般地上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学校。可是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上了这座学校,如果不是在这座学校中,有早我一年来的高中同学向我推荐先生的书,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呢?
军训结束,莫名地化解了与父亲之间的矛盾。有一日,有曾在同一高中读书、和我考入同一所学校、比我高一级的同学闫福民找到我,他知我喜欢神秘的东西,向我极力推荐先生的《习禅录影》。
现在的这个同学已经下了岗,从小也是孤苦伶仃很不容易生活到现在,他虽向我推荐先生的书,自己也偶尔读过,但他始终未曾想要深入地跟随先生的讲解,去探询生命的本来面目。他不了解我内心对他的感激,因为他的原因,让我幸遇先生,从此之后在我的生命长河下播下了菩提的种子,虽未萌发,但总会有春华秋实的一天。但他却也不理解我目前学佛的行为。只能推之于因缘,送了他几本佛经,他自己还算听我的话,心情苦闷时,会读几遍《心经》。
《习禅录影》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但对于里面的内容,完全是似是而非的理解。但对于先生的热爱,却是由此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年是1996年。
学校图书馆里除了这本《习禅录影》外,还有先生的另外两套书《孟子旁通》与《老子他说》。
每本书后面附录中那么多先生的书又要到哪里找呢?
于是休息之余,就是跑书店,整个潍坊大大小小的书店都被我逛了个遍。而且每个星期都要拿出时间去重复的搜索,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所有目录中的书找到,盗版也不放过。
在一次逛书店中,偶然发现“远方出版社”出版的先生的书(当时不知道是盗印),记得好像三本——《一个学佛者的基本信念》、《药师经的济世观》、《观音菩萨与观音法门》。能够接触到准提咒,就是因为这本《学佛者的基本信念》,但当时无人可问,网络还不普及,也不知道书里所载的咒语完整与否,且看到感应迅速,正好与我喜欢神秘的性格一拍即合,先念了再说。后来再回想起那段时间,念咒子的次数,我想一天可能都平均不上一遍,完全是茶余饭后,想起来就念,有时又几天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家乡青州就属于潍坊的一个县级市,在潍坊求学不算是出远门,来回路程只需要5元钱的火车票。母亲务农,父亲当时还是民办教师,却供着年龄相近的我和弟弟上学,家里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时常到拮据的地步,有一年弟弟的学费,要靠卖掉家里的粮食来凑齐。所以,当时买书就要必须自己好好节省才行。而且,自己还有个习惯,好书是一定要自己买回来才看。
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到省会济南逛书店,目的当然是寻找先生的书。陆陆续续的《如何修证佛法》、《习禅录影》、《孟子旁通》、《老子他说》都买到了手。有高中一起毕业在外地求学的同学,知我喜欢先生的书,也在学习间隙,帮我去书店淘书,还记得《圆觉经略说》就是同学送我的。当时,北京大学出版社、中国世界语出版社都有出先生的书,复旦大学的版本已经是后期了,且有几本书,此后复旦一直没有再引进大陆出版,比如《习禅录影》、《观音菩萨与观音法门》、《参禅日记》、《禅观正脉研究》等。
看《如何修证佛法》时,还在潍坊上大学。当时记得走在校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先生在书中讲的修证、行愿、见地三个缺一不可,就内心里偷偷发愿,要救助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其实就算是到现在自己都仍在烦恼仓惶中渡日,何谈去利益别人呢?
毕业后,回到青州作了一名小报编辑(记者),有了自己的时间与可以支配的工资,买书更成了家常便饭。除了搜集与先生有关的书外,还买了先生的书送人,借一概不外借,但是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买来送你。
有一次,在单位读《圆觉经略说》,看到先生讲到“人生如梦”四字,自己体会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昨日黄花一梦的时候,竟然心里莫名害怕了有两天的时间。
慢慢的网络资讯都发达了。在书本之外关于先生的信息也越来越多,知道先生当年少年英雄,转而志学心宗,闭关峨嵋,后又行脚康藏,遍阅大藏经及各类出世入世的图书集成,“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的评价用在先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且立言、立行,自身又具备出世入世的内证,影响遍及全球,惠及有形无形,可谓千年来只一人。
还记得当时,只要先生书中提到的书籍,一概买回家。但从1996年到现在,这些书籍大都束之高阁,惟有先生的书,是返来覆去地观看,除《列子臆说》、《我说参同契》外,其他大都看过三遍以上。每次阅读都像第一次翻看书本一样,随着自己理解的程度,仿佛同样的汉字、同样的页码、同样的书籍,又在意境上做了不同的排列组合,一次有一次的收获,一次有一次不同的体会。写到这里,不禁赞叹先生的智慧真是广袤无边,用最通俗的语言,照顾着每一个人,又在这最通俗的语言中,用最深的智慧去引领着每一个人通往菩提大道。后又接触过很多在家、出家的老师,没有一句话跑出先生所讲的范围。
先生的书读得多了,就想去好好了解这个人,就想在有生之年去拜见先生一面。但自己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凡夫俗子,要如何才能去亲近先生,向先生请教呢?
2004年还是2005年的时候,得知先生回内地办学,成立苏州东西精华农科公司,面向全国招收相关人员,我在第一时间报名参加,但并没有音信。从此之后,可以说只要是太湖大学堂的招聘有合适的岗位,我必然报名应征,但每次都是泥牛入海。
2006年开始,青州的几座古寺复建,小小的地方汇聚了龙兴寺、广福寺、法庆寺、文殊寺等多处有案可查的大寺,且龙兴寺佛教造像的发现,成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
而青州佛寺的复建,均与北京夏荆山先生有关系。夏老爷爷(个人的习惯称呼)是南公怀瑾先生的学生,从寺院的选址到寺院的筹款,夏老爷爷可谓费尽了心血,想把佛法复兴在故乡人们的心中。且每年大年初二至初八,都举行禅七,以教化有缘的学子。能参加的人数很少,每次几十人而已,我则有幸于第一次报名即得到这个参加学习的机会,让很多人羡慕,于2007年大年初二至初八参加了夏老爷爷的禅七。当时可以说对打七一窍不通,除了偶尔几句准提咒外,每天都在手麻脚麻心烦意乱中渡过,并把从先生书中看到的在每节课中都乱用一气。
一次课间休息,壮了胆子去向夏老爷爷问好,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没等我问问题,即向我开示起来。当听说我在念先生所传的准提咒时,老人家大声地连声说好。
夏老爷爷是先生的老学生,对先生的尊敬那是无以复加。几乎每堂课中都会讲当年在先生处学习的趣事。夏老爷爷2010年示现有疾,于病榻中精选自己的画作结集出版,在序言中把自己多年学佛的功德,一起供养给先生,说自己一生所作只为报答当年先生引领自己入佛门的恩德。看了不禁令人萧然起敬。
2007年10月,有缘参加了先生的出家学生——首愚法师的准提法会,算是正式式开始了学习准提法的路程。后又在2008年的东五台寺的准提法会上,皈依了师父。到现在,参加了师父多次的准提法会。第一次见师父,师父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事,抬头看我说:“你与南老师缘分很深,早晚有一天会见上老人家。”这句话,让我欣喜若狂。
后在东五台寺时,遇到内心的疑问,师父开示说:“难道你对南老师没有信心了吗?”
此后,只要内心有疑问,我都会厚着脸皮给师父发短信请益,师父也都不厌其烦地给以回复。
这一生到现在整整41周岁了,大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惟独对佛法、对先生,从1996到2017,一眨眼21年过去了,仍然热度不减。
2008年的时候,大着胆给先生写了一封信,把自己学佛以来的经历与感受写了洋洋洒洒几页纸,其实那时的自己心里还是有太多的崇拜心理在作祟。信发出后,也没有想过太湖那边是不是有回信,或者说根本就不敢奢望有回信。
2008年4月4日清明节晚上,犬子出生。妻子回老家坐月子,我也就随之每天骑车上下班,来往于城里单位和农村老家。中午则在单位附近朋友开的佛具店里,与朋友一起做饭吃。短短不几日,在朋友店里认识了很多对佛法感兴趣、皈依不同上师的朋友,社会各阶层的都有。他们和我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在有看先生的书,把先生尊为当今少有之大德。
此时的我,正经历工作中的阵痛,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岗位烦恼地渡日。而从那时,我也深刻体会到物质上的匮乏可以完全忽略,但是思想上的波动才是真正的折磨人心。
一日晨上班,正在办公室里发呆,传达室大爷送来一封信,起初没在意,桑皮纸的信封,手写的收发信地址,字漂亮得很。再定睛一看,当我看到“沿湖东路8号”的字样时,心里那个激动啊,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巧的是,当日是4月21日,农历三月十六,准提佛母的圣诞。
洗了手,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把信打开,内心还有些舍不得打开。信的内容简单且直截了当,没有长篇阔论,但句句都恰好切中要害,对我信的内容作了回复,对此后的修行之路做了开示。孙悟空永远也跑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先生可比作如来佛,我却远不如孙悟空来得厉害。
字数不多,不足百字,是先生秘书处代为回复,却让我一生奉为圭臬。
不论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当日一整天我都好像处在一种加持之中。中午吃饭时,还特意拿了去朋友佛具店,给一起学佛的朋友分享。有朋友甚至从大老远开车赶来,就是为了看到先生的开示。
写到这里,内心是满心的惭愧。四年过去了,不足百字的开示,我有一个字做到了没有?
2008年5月1日,从天津东五台寺参加师父首愚上人的法会回来。当时正好是青州各个寺院重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也经常去跑庙,与寺里的出家师们混得挺熟。其中有很多出家师都在读先生的书,我也偶尔买先生的新书去供养一下。
约在6月份的时候,有一个寺院的当家师父,托我给先生邮一些自己寺院里种的无公害蔬菜和野生的菇类。我顺手在回邮的地址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不想到事隔没有多久,就接到宏忍师父打来的电话。当时是中午,我正在潍坊市政府大楼的食堂跟朋友一起吃饭,朋友不知我07年开始吃素,点了一盘炖鸡。此时,正好宏忍师打来电话,师父关切地问我看什么书,学什么,当知道我在持准提咒时,就在电话那头让我念几句看看,于是守着满屋吃饭的机关工作人员,在电话里给师父念了几遍,师父说咒语发音还算准确,然后又相继开示了一些注意的要点。
师父说感谢我们送来的东西,并问要怎么去做,问我们有什么要求。我说我们都是看先生的书开始学佛,就是想要表达一份自己的心意。
写到这里,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反思自己,当时为何就没有提出去当面拜见先生一面的想法呢?
再不几天,就收到了由先生亲笔签名的书籍三套,《花雨漫天 维摩说法》、《答问青壮年学禅者》、《一个学佛者的基本信念》,皆由老古出版社出版。书的签名日期是六月二十八,其中前二套签给了托我的寺院当家师父,《一个学佛者的基本信念》则成为我此生留存的至宝。
此后几年的时间,我都会在过元旦时,给先生、宏忍师父发出贺卡,在宏忍师父的贺卡中交杂着几页信纸,上面是我需要请教的问题。再在先生生日的时候,邮去我的一份礼物,后来宏忍师父的回礼比我的贵重,我也不敢多浪费宏忍师父的时间,第三年开始,我就只改为只是去信。
2009年,重新调回原来的工作岗位,感恩准提佛母的加持。家庭等各方面走上了正规。父母兄弟、妻子也对我学佛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且他们也开始或念佛、或拜佛、或保持中立,不再随便评论。
我还是仍然关注着上海金粟阁的网站,看有没有我合适的岗位去应聘,在此时,我相信自己已经变得相对理性了很多,因为有了家庭,孩子才一岁多,每每填上应聘的决定,我都会考虑很多。现在我的责任已不仅仅是为了去亲近我所“迷恋”的法身父母了,我还有家庭需要照顾。
2010年,有幸参加了三天张尚德先生在道南书院的课程。
回来后的一天上午,正在市里做会议报道,有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说是吴江太湖国际实验学校的,我投递的简历看到了,希望在明天下午能够过来面试。这次会议报道我是半路偷跑的,一边希望电视台的同仁写完稿件传到编辑手里,一边打电话让朋友去火车票代售点给我买最快到苏州的火车票,一边打电话跟单位领导请假。然后自己径自跑回家去,洗涮换衣。第二天一早到达苏州火车站,然后再到吴江,再到七都。
近乡情怯,一路上准提咒与大悲咒交替着念来安抚狂跳的心情。下午2时开始面试,我在上午11时走进太湖大学堂的大门,坐在右边的接待室里等到下午2时,中间断断续续地来了五六个应聘的女孩子,只我一个男士。但令我大打疑问的是,她们对先生和太湖大学堂的了解可谓知之甚少,有的竟然只是在吴江人事局的招聘网站上看到这里有招聘才来,提到先生的书就更不用说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我竟然在太湖大学堂的接待室里给这些女孩子们上了一堂快速了解先生与太湖大学堂历史的课程。以至于后来她们在笔试后的面试中,一直戏称我为先生的“狂热粉丝”。
如果此前,我不会在意这个说法,但当时,我自认为那时我是怀了理想去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清楚地知道离开家乡、父母、妻子、小儿的目的是什么,也担心她们的无意的笑话,影响到面试者对我的看法,不是狂热,是为了能够守在先生身边,一是能够好好地提升自己,二是凭借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帮上忙做点点事。
下午五时,离开太湖大学堂,坐车到苏州火车站,却没有了回家的直达火车。坐在当年新修建的苏州火车站里,看陌生人去去来来,突然有一种梦如人生的感觉。后,通过短信、电话,请同事给我找出转车的最近的路线,又在一位好心的乘务员的帮助下,买到转乘的车票。
后来,上海的师兄听到此事说,为何不先从苏州到上海找他。因为当时正好是星期五,还要抓紧赶回去,不能耽误星期日的工作。
这次应聘结果没有成功,我只是感叹福报的不够。后来又再填过一次简历,应聘生活老师,太湖国际实验学校那边打电话来让过去面试。我把上次应聘的情况作了简要介绍之后,也没有再得到去面试的通知。
再后来,慢慢地不知为什么,内心对此事凉了下来。宏忍师父知道此事后,也在一次通电话中开示说,在大学堂之外,可以做更多事,帮助更多的人,积累更多的资粮。
再后来,慢慢地,我甚至连先生也要忘记似的。虽然一直在看先生的书,一直在修先生的法,外面的一切一切都与此前无有二致。可是自己也感觉到内心的变化。
我感激这么多年来,遇到这么多出家、在家的老师给我的教诲,让我随时随地都有收获。
这一次,也是我与先生最近的距离,没想到,这一生就这样与先生擦肩而过。
当年持准提咒的最初动机,就是因为这个咒子极其灵验,后来才配合上先生书中所开示的教理,慢慢修正自己的学佛之路。
虽未在现实中得以亲近先生一面,却因了准提咒的殊胜与先生的威德,常常在梦中得到先生的开示。
比如,先生的书中说,修准提法记住上师第一次传法时的影像最殊胜,自己心里想先生传准提法时,刚刚出生的自己怎么会有机会得以受教于先生,知道先生传法时的样子呢?谁知晚上睡觉,梦中即得到先生的显现,后来不几天就在网络上找到先生的此张照片。
还比如,受托给先生邮寄无公害蔬菜的事情,梦中即被告知宏忍师父会打电话。当时心里还想,师父的名字只是在书中看过,从没有与师父有过交集,师父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当真的收到师父电话时,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
这么多年里,确切说应该是2007年之后,不论是修法,还是生活中,遇到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时,先生总会恰当时候在梦中出现,或给以加持,或给以开示。先生最新的照片,不常被公布,直到来太湖拜会先生的人多了,合影才多起来,外围的学子们才一睹先生的风采。有次在梦中见到一位老人家,在一个古式的浮在虚空中的院落里,有黑、白的龙在空中游走。后来,上网时才发现,是先生。
先生也在一天天老去。作为学人的我们却仍然在虚度着光阴。
像这样的梦境,曾经每次醒来都会纪录下来,大约也有三四十次了,但后来也没有再去详记。
2011年5月1日,偶然的机会,调到当地的医院宣传科室工作。记得先生书中说过,学佛的人一生要去几个地方看看,其中就提到医院。等自己真的来医院工作,办公室后不远处即是太平间,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哭声;又由于工作原因,常带了相机、摄像机到手术室,拍照摄像留资料;还有那些躺在监护室里,求死都不能的病人。无常的示现,常常让我考虑很多。几乎每天我都在提醒自己,把这里当成是最好的道场。并从到医院工作之后,固定每月拿出工资的一部分,用于供养寺院,供养贫困家庭。或者做一名志愿者,力所能及向社会奉献一份力量;又与几位朋友,利用自己所学,到养老院、山村义诊,等等。而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报答先生及大众的深恩。
我是9月20日,得知先生“病危”的消息,是一个朋友转发过来的,当时自己并未在意。心里还想着先生所说,如世缘过百,即把所有秘密公开。小小的生病怎么能影响到先生的住世。
所以当时,我也是那样的心情:怎么能相信先生会真的暂别娑婆呢?我还没有机缘见过先生呢?
记得最早看到先生说自己想要暂别娑婆的言语,是在《参禅日记》回复金满慈老夫人的信中,恭录原文以下:
“我为他们三个月之特别课程已结束,但心情愈来愈沉重,因细观人世,业力恶习愈重,一般修学者,亦多属玩忽因循,自误误人。大都得少为足,或中途岔入纷歧,不要说真肯相信肯听话者绝无其人,即如可以一谈而似懂非懂者亦不易得。所以离去之心也愈来愈甚。此亦一魔障,每每自生警惕,强自为留而已。近日戏作一诗,录给你一笑。
浮云世事一身轻,成佛登仙亦外行。纸上谈兵原梦语,不然何计遣今生。
昆韦夫妇,当仍在教学,谢谢他们屡次附笔问候。此至祝
平安
南怀瑾
一九七八年九月八日
顷做书后,已达平明,忽口占一绝,题为《夜复吕母问题书后》:
一枕沉酣梦未成,灯前握管过三更。慈云遍洒杨枝露,尽入层楼化雨声。”
城里的房子小,二室一厅,近60个平方。当时,4岁的孩子正在上幼儿园,天天粘着妻子,从去年孩子上幼儿园搬回城里住后,我一直睡在沙发上。后来,弟家的女儿也来跟着我们,由妻子和我一起照顾生活与学习。
睡够了沙发,在医院同事的帮忙下,网购了一70公分的折叠床。索性摆在挂满佛像和先生像的书房里。晚上,就观想在诸佛菩萨的常寂光和先生的照看下休息。
而此时正是9月20日。
记得再到9月23日晚,夜梦先生在人群中一闪,再想定晴从人群中找先生的时候,遍寻而不可得。
24日,有了晚上的梦境,因为对先生的眷恋,便有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祈请准提佛母给以明确指示的念头,一直持诵准提咒,希望对先生的入定出定有个明确的答案。一直到晚上睡着,都感觉自己还在念准提咒。25日凌晨,我清晰地记得是不到凌晨5时,我从梦中醒来,急忙把梦境用短信传给了两位极要好的师兄,心里开始真正担心起先生来。
梦里起初有个声音告知,“先生入定出定,还没最后决定,这要看先生自己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先生出现,说:“我还是走吧,但会乘愿再来,但不是以这种形式再来。”
29日晨,躺在书房里望着窗外晴空万里,半梦半醒中,凑得四句话:“万里无云万里天,真真假假假亦真。入定出定随己意,乘愿再来渡迷情。”当时梦里还想只有离世的人才会“乘愿再来”,却怎么也改不了。
29日晚午夜在老家,先是从被窝里爬起,蹲在电视前看到上海东方卫视夜新闻播放先生暂别的新闻。回到床上,从QQ上的好友,得知当晚举行了先生遗体告别与荼毗仪式。惟有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10月3日、4日两天,青州的准提弟子共修,祈请先生早日乘愿再来,也时时感受到先生的不舍众生的慈悲加持。修法中,也有多人有所感应。
到今天,先生的怀念文章读了很多,关于回忆先生的书籍也买了多本。个人感觉宗性法师、陈全林先生、马宏达老师的文句写得最贴切、公正与理智。
先生七十余年来的教化,是把东西方的文化皆融入一炉,不分门派,且皆有秩序地引导各家归向菩提大路,真正做到“条条大路通罗马”,所以是否是“南门”,是否是“中密”,这皆与先生毫不相干,皆与先生的教法毫不相干,皆与佛法毫不相干。
先生的走与不走,也是先生自己决定的,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就如当年,先生离开台湾去到美国,也是极少数人知道;再从美国到香港、再到上海、到太湖,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约除了先生自己外,没人能洞悉老人家下一步真实的想法。
再至于先生的舍利问题。某日,遇到一位相熟的出家法师,开口就问先生有没有舍利啊,舍利什么样子啊。唉,这有很重要吗?佛陀舍利存世几千年,又奈何众生不上船啊。况且,先生志学心宗,几十年来要我们做到基本的看破、放下,又有几个呢?先生讲学七八十年,四十几套书,智慧舍利,如佛之广长舌遍覆三千大千世界,怎么就没人看到。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上师没有信心,舍利再多有什么用?
还有先生的传承问题。先问有谁能传承得了呢?再看,先生一生示现的维摩大士身,就是表法。泯除了一切门户之见,不仅仅表现在佛法上,还有道法、儒者之行,等等,可以说照顾到了世间各类学问。菩提之种已经遍散,只待来日春华秋实。况且“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传承还须问心来。
顺便再提到先生曾提到的如世缘过百,当公开所有秘密。秘密在哪里呢?秘在汝边,不假他求,本来如此,如来如来,如是如是。
我们当学的是什么呢?要传承的是什么呢?
事上,学先生为国为民,修世间铁路,建文化大道,照顾到每一个曾经与自己有缘的人。可参看《五十年来的近事》。这在众多回忆文章中提到的太多了。
试问我们能做到吗?
理上,洋洋洒洒四十余套书,每一本书都深入浅出,用最通俗的语言诉说出最高深的道理,照顾到了阳春白雪,也照顾到了下里巴人。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做到了观世音菩萨的三十二应化身。
试问我们能做到吗?
行上,七八十年来为法忘躯,牺牲掉自己色身,每天只吃一餐,睡几个小时。在眼睛有疾的情况下,依然用“听”的方式修改文稿。早岁闭关峨嵋,行脚康藏,后又先后在庐山、台北闹市闭关多次,亲身试法,行愿天下。
试问我们能做到吗?
证上,来去自如,即便在生病极其痛苦中,依然做功夫。在医院检查治疗后,继而进入甚深禅定。而从先生书籍的描述中,比如《习禅录影》、《参禅日记》、《答问青壮年参禅者》、《现代学佛者修证对话》、《禅与生命的认知初讲》等,都显现出甚深境界。
试问我们能做到吗?
2016年先生辞世四周年之际,有幸得到批准,来到先生晚年的驻锡之地,漫步太湖边、大讲堂、老太庙、南公堤等地,感慨无限,一切的一切,仿佛先生一直就在身边。
突然回首,又是一年秋华实,先生已经离开我们五年了。作为一名“自封”的先生的学生,当然不能忘记先生的教诲,当在此生,向先生,更是为自己、为众生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注:以上内容,根据先生辞世时写的一篇怀念文章,再加上一些个人近况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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